只记得自己脚步虚浮，又困又饿，心俱疲得像打了一场败仗。想到未来无数个日夜都可能要重复这般场景，绝望便如般漫上心。

这半月来积攒的异样——那些与从前骄纵任截然不同的细微之——再次浮上心，如同暗，在他心底悄然涌动，生发芽。

一旁的卡森，几不可闻地松了气。

如此平和，甚至带着些许宽宥的伊莉丝，与他记忆中那个动辄打骂仆役的妹妹判若两人，这个人甚至对一只小鸟都显得格外温柔、耐心。

“不想吃？”卡森作势要收回。

“你何罪之有？”伊莉丝莫名，连掌中的小鸟也好奇地歪看向地上颤抖的影。

伊莉丝一怔，险些忘了自己此刻着的，正是这“自家”最尊贵的姓氏之一。

他凝视着伊莉丝专注的侧脸，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：前这人，真的还是她妹妹吗？

卡森注视着伊莉丝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苦瓜脸，心中暗觉好笑。

这鸟儿看着有几分熟？伊莉丝的注意力立刻被引，将手中剩下的半心屑小心翼翼地托到掌心，递向这位不速之客。

“唉，”卡森故作伤心地叹息，“冒着被母后责罚的风险，给亲的妹妹偷运粮草，换来的竟是如此误解，可悲，可叹啊。”

“你也饿了吗，小鸟？”

“想！”伊莉丝一把抢过，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大，腮帮立刻鼓起来，糊不清地调侃，“我还以为……你是那恪守规矩、绝不越雷池半步的模范皇呢。”

后来是如何离开那片令人窒息的香领域的，记忆已模糊。

卡森忍不住看了她一。

“等等，”她忍着，压低声音，“这该不会是你从里面‘偷渡’来的吧？刚才你不是不让我碰吗？”

什么规矩，什么笼，什么钥匙……饥饿的她此刻只有一个最朴素的愿望：大吃饭，填饱肚。

女人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，像被无形丝线牵引，盯着那抹诱人的焦黄，鼻翼微耸，中迸发饿狼般的光。

那灰鸟歪着，黑豆似的珠打量她片刻，竟真的上她的掌心，低啄起来。

对的是无不在的机心与这邪教输般的权谋逻辑。

作为兄长，他私心地只想为她圈一方尽可能单纯的天地，让她远离那些肮脏的算计与倾轧，不必像他一样，早早成为权力祭坛上的牺牲。

“千真万确！我发誓！”她举起手指，如捣蒜。

“原来是里的鸟，”伊莉丝笑了笑，不以为意，“这有什么要的，快起来吧。它很可，我很喜它。”

他不动声地靠近，将方才悄然藏起的一块糖挞递到她鼻尖下晃了晃。

这是卡森埋心底，从未对伊莉丝言说的残酷真相。

“是婢看不力，一不小心……让这鸟儿从笼中逃了来，惊扰了殿下。”

“真的？”他挑眉，表示怀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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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勇敢我认了，至于‘反叛’……”卡森轻笑一声，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，“这天下都是西罗先家的，哪有自家人反自家人的理？”

“请、请公主殿下恕罪……”一名侍女神仓皇地跑来，扑通一声跪在伊莉丝面前，声音发颤。

伊莉丝被他的表情逗乐，连忙咽下，双手合十告饶：“我错了我错了！我哥哥卡森是全天下最勇敢、最反叛神的楷模！行了吧？”

“因为……”他正斟酌着如何编织一个无害的谎言，一只通灰羽、拖着两纤长尾羽的鸟儿，不知从何翩然飞来，轻巧地落在了伊莉丝的肩。

因为莉薇娅曾偏执地试图将年幼的你，塑造成父王幼时的影，以期换取那虚无缥缈的恩。而那位父王，童年最厌恶的，便是甜。

她慌忙借机转移话题：“对了，说起来，为什么我不能在……‘母亲’面前吃心？连提都不能提？”

她几乎想对着那个仍在用背影散发威压的女人呐喊：别谋划了！反正这帝国迟早要完！